（ 透 明 ）
每天一早醒來，
梳洗完畢，
走向唯一可以閱覽我軀體的名冊，
那面玻璃，名叫鏡子，
我回想十年前發生的事情，
非常陌生，非常熟悉，
忽遠忽近，此時此刻，
皆使我屏住呼吸的氣息，
那面鏡子，
那面讓我看清楚自己樣子的牆，
讓我感受到身為凡人的無能為力。
臉上的坑疤遍佈，
使我用亂髮遮蔽，
仍無從抹滅痕跡。
我明白，這是成長過程必經的脫繭。
我不太會打扮，
也不懂時尚的妝容，
時常暼見隔壁班的女生，
才十四芳齡，
臉上便個個覆上厚厚蜜粉，
著上改過的格子裙，
短到不行，
稍稍歪個眼，
底褲便一覽無遺，
搭配濃豔的假睫毛，
以及朱紅的唇膏，
頭上蓬鬆的玉米鬚，
在那稚嫩卻故作成熟的年紀，
儘管嘴上繞著順口的三字經，
照舊贏得走廊上青春的目光。
記得下學期我投了稿，
繪畫比賽居然獲得第一，
刊登後卻被孤立，
他們認為我出色的畫作，
不值得賦予我也可以很好看的言語。
一個人要出眾，
除了臉孔第一，
其他都是後來的事情。
假如我脫穎而出，
一不小心，
會被投射與才能無關的攻擊。
儘管我明白，
亮麗的人，也有他的苦惱。
於是：
一顆珍珠不滿自身上的刮痕，
想成為剔透的琉璃，
琉璃卻渴望變成玻璃，
從此透明。
文章標籤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
